如果再不吸取教训,事故还会频繁发生。在中荣金属事故发生之前,如果做好厂房的安全设计、减少和控制粉尘污染、加强员工培训,那么这场事故很有可能规避,工厂的员工及家人们也就不会惨痛哀呼了。
粉尘爆炸威力大
这次事故凸现出来的“粉尘”二字,让人们感到惊讶,其爆炸威力难以想象。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于8月2日(即爆炸当天)收留的多名患者都已面目模糊,不少人从胸部开始向上直至头部,被严重烧伤,气管处被切开。
一名该院的护士说,下午5点前做的“气切”手术就有十多例。而记者获得的一份名单显示,在当地未做DNA测试时,苏州100医院收留的多名患者都因气管问题而无法开口说话,难以找到亲属。后来,凭借对亲属DNA的测试,才得以确认受伤员工,烧伤严重程度可见一斑,粉尘爆炸的深切影响也由此显现。
早在1987年,哈尔滨亚麻厂也曾发生过剧烈的爆炸,死伤高达235人。当时被烧伤的女工与8月2日中荣金属这场灾难的情况很类似:双手炭化。经过5个月的专家调查与实验,认定该爆炸由于静电引爆亚麻纤维粉尘而起。
“粉尘属于很小的颗粒,但是其表面能量较高。如果粉尘累积得过多、浓度过大,一有明火就容易把粉尘所在的工厂变为一个炸药库。”廖先生对本报记者说道,易燃的粉尘不仅有轮毂金属(镁、铝粉),还有面粉、鱼粉、棉花、纸粉和塑料等。
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、"8·2"事故调查组组长杨栋梁在会议上提及了包括企业厂房违规设计车间、间距不够、生产工艺路线过紧过密等多项问题,前述廖先生认为这主要是企业在前期工厂设计、平时对环保安全的重视程度不够,没有“防患于未然”所导致的。
最怕粉尘未能及时清扫
中荣金属多名员工告诉记者,该公司发生事故的抛光车间是双层设计,与其他抛铜车间等区域相隔50多米。而这一点就被杨栋梁指出并不符合规范。
首先,对于一个二级危险品的场所,双层设计就不合理。中荣金属之所以这么做双层设计结构,可能是因为其需要容纳更多的人在里面工作。有员工也证实,抛光车间的工艺简单一些,所以人员集中度最高(当天260人作业),抛铜车间100多人、电镀几十号人。
而发生事故的恰恰就是人员最集中的抛光车间。“2000平方米的车间内布置了29条生产线、300多个工位。”杨栋梁表示。而粉尘于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中,突然出现危险时工人难以逃生,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损伤。
朗盛及巴斯夫公司内部管理层都认为,企业在项目初期时就要做相应的风险评估,例如对项目的工艺危害分析、针对具体操作的作业安全分析等,采取合理的技术和设计方案,从最大程度上减小风险、降低不利影响。
其次,粉尘累积得太多,也是此次事故发生的原因之一。“手工抛光”的这一技术相比使用自动抛光机,本来就会带来较多的粉尘。而中荣金属的除尘设备相对不完善,其放在室外的除尘装置据称积累了几吨的铝合金粉,该企业并没有及时处理这些粉尘。
在车间内,员工的工位顶部也只有一个小型的吸尘设施,而这对于庞大的2000平方米厂区减少粉尘几乎难以见效,车间内雾蒙蒙的一片。即便有员工称,人们每天会进行地面清扫,但对于全面除尘的作用微乎其微。
安监部门规定,“所有可能积累粉尘的生产车间和贮存室,都应及时清扫,”种种迹象显示,中荣金属很难做到。
另有员工透露,中荣金属安全检查不到位,安全人员究竟是谁也不大清楚,“每个人都忙着工作,哪有时间顾及。”
朗盛大中华区健康安全环境经理王蔚强则表示,生产企业应根据安全生产标准化的要求,定期对车间进行不同类型的检查,比如安全巡检、专项安全检查、节前检查等。
杜邦公司一位管理层也称,企业内部没有形成相应的文化氛围,大家的安全意识普遍薄弱,安全技能没有培训到位,使得最终安全事故的发生绝大部分是“人祸”。想要实现良好的安全绩效,前期靠运气,后面必须靠管理和文化才行。
培训落后超时作业
中荣金属虽然是通用汽车的二级供应商,为一流的汽车厂商供货,但其车间员工的培训及管理,则远落后于产品制造能力。
多名正在(或曾在)中荣金属工作的人员称,该公司并无什么像样的培训,他们只知道粉尘肯定是有污染的,谁也不清楚会爆炸。
通常情况下,大型化工企业会十分重视员工培训。巴斯夫前述管理层表示,该公司要求,巴斯夫工作的全体人员(包括在巴斯夫提供服务的劳务人员和承包商)应报告任何潜在危害、事故或不安全的状况。
在巴斯夫内部,大中华区各生产基地的EHS经理,每月也会通过电话会议分析全球各地的事故,汲取经验教训。“所有事故都将录入巴斯夫的全球事故数据库,这有助于巴斯夫识别潜在的薄弱环节,并从错误中学习。”
一名曾在中荣金属抛铜车间干过的杨小姐表示,中荣金属在此前也发生过事故,电镀车间有人员受重伤,“当时我很害怕,就离开了。”中荣金属有没有从中认真吸取教训、总结经验呢?
另一点,各生产厂应该重视加班加点工作所带来的问题。有人质疑,假设员工们不在7点上班,是否这场7点37分的灾难就可避免?
廖先生也说,人的体力、脑力一旦透支,其对于事故的隐患、判断及处理都会迟钝,意识不够清醒,而且劳动强度大之后有可能会难以顾及到生命安全和化工危险情况。这也是值得所有管理者和一线员工警惕的。